日出籬東水,云生舍北泥。竹高鳴翡翠,沙僻舞鹍雞①。
(首章,積雨初晴之景。惟積雨,故日照水,云映泥。惟初晴,故翡翠鳴,鹍雞舞。日出云生,微讀。)
①《爾雅翼》:鹍雞似鶴,黃白色,長(zhǎng)頸赤喙。公孫乘《月賦》:“昆雞舞于蘭渚。”
其二
藹藹花蕊亂,飛飛蜂蝶多。幽棲身懶動(dòng),客至欲如何。
(次章,幽居自適之情?;ㄈ锓涞舜憾鴦?dòng)。閑中玩物,故客至懶迎?!抖乓堋罚荷響腥绱耍蛯⒑吻笥谖液?。蓋閱盡世情,而有息交之意矣。)
其三
鑿井交棕葉①,開渠斷竹根。扁舟輕裊纜,小徑曲通村。
(三章,見井渠而起詠。井在棕下,故葉交加。渠在竹旁,故根斷截。此屬內(nèi)景,下二則外景也?!抖乓堋罚河芯星萏盟杪跃?,蓋為久居計(jì)矣。)
①【吳若本注】交棕,作井綆也。趙曰:蜀有鹽井,雨露之水落其中則壞,新鑿井時(shí)即交棕葉以覆之。按:二說(shuō)皆非,汲埂用棕毛,不用棕葉。此井在村中,于鹽井無(wú)涉。《莊子》:“鑿井而飲。”
其四
急雨捎溪足,斜暉轉(zhuǎn)樹腰。隔巢黃鳥并①,翻藻白魚跳②。
(四章,倏雨倏晴之景。捎溪足,雨勢(shì)掠過(guò)也。轉(zhuǎn)樹腰,日影橫穿也。鳥并承樹,魚跳承溪。)
①《詩(shī)》:“交交黃鳥。”②古史:白魚入舟。
其五
舍下筍穿壁,庭中藤刺檐。地晴絲冉冉,江白草纖纖。
(五章,草堂春日之景。筍穿壁,藤刺檐,此近景。絲冉冉,草纖纖,此遠(yuǎn)景?!抖乓堋罚捍嗽?shī)具見幽致。)
其六
江動(dòng)月移石,溪虛云傍花。鳥棲知故道,帆過(guò)宿誰(shuí)家。
(六章,江溪春夜之景。江動(dòng)月翻,恍如移石而去。溪虛云度,隱然傍花而迷。寫景俱在空際。鳥歸溪畔,帆迅江流,二句分承,而意則有感,見客帆之不如棲鳥也。)
王嗣奭曰:公奔竄既久,初歸草堂,凡目之所見,景之所觸,情之所感,皆掇拾成詩(shī),猶之漫興也。
-----------仇兆鰲 《杜詩(shī)詳注》----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