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(guān)內(nèi)昔分袂①，天邊今轉(zhuǎn)蓬②。驅(qū)馳不可說③，談笑偶然同④。

（首敘聚散交情。關(guān)內(nèi)，指長安。天邊，指成都。）

①謝惠連詩：“分袂澄湖陰?！雹诓苤苍姡骸稗D(zhuǎn)蓬離本根?！雹邸镀甙l(fā)》：“驅(qū)馳當(dāng)世。”④古詩：“談笑未及竟。”

道術(shù)曾留意①，先生早擊蒙②。家家迎薊子③，處處識壺公。長嘯峨嵋北④，潛行玉壘東⑤。有時騎猛虎⑥，虛室使仙童⑦。

（此敘山人行跡。上四憶在京時，下四記在蜀時。留意，公自謂。擊蒙，欲受教也。薊子二句，比山人道高。騎虎二句，稱山人法大。）

①《史記·日者傳》：觀大夫類有道術(shù)者?！妒霎悅鳌罚很鳝h(huán)好道術(shù)，潛棲卻粒。②《易·蒙卦》上九爻：“擊蒙。”③薊子訓(xùn)，注見一卷及十二卷。④《后漢·方術(shù)傳》：費長房為市吏，有賣藥老翁懸一壺于肆，市罷輒跳入壺中。長房異之，因往再拜，同入此壺。⑤《江賦》：“峨嵋為泉陽之揭，玉壘作東別之標(biāo)?！痹唬憾脶疑皆诩沃?，玉壘山在茂州。⑥《洞冥記》：東方朔出遇蒼虎息于道旁，朔便騎虎而還，捍捶過痛，虎嚙之，腳傷。《列仙傳》：葛仙公，能乘虎使鬼。⑦《莊子》：“虛室生白?！薄对企牌吆灐罚菏卦な四?，詣上清宮，受書佩符，役使玉童玉女各十八人。蘇彥詩：“仙童唱清道。”

發(fā)少何勞白，顏衰肯更紅①。望云悲轗軻②，畢景羨沖融③。喪亂形仍役④，凄涼信不通。懸旌要路口⑤，倚劍短亭中⑥。

（此自敘情事。上四衰老之嘆，下四飄流之感。望云霄，則悲已淪落。當(dāng)暮景，則羨彼沖和。杜修可曰：懸旌倚劍，屯戍之兵尚在也，此承喪亂言。）

①宋人詩話：白樂天云“醉貌如霜葉，雖紅不是春”，東坡云“兒童誤喜朱顏在，過后方知是酒紅”，鄭谷云“衰鬢霜供白，愁顏酒惜紅”，陳后山云“發(fā)短愁催白，顏衰酒借紅”，皆脫化于杜。②陶潛詩：“望云慚飛鳥?！薄緟亲ⅰ俊侗笔贰罚涸獦浔寄希恳娽陨桨自?，未嘗不引領(lǐng)欷歔。③鮑照詩：“畢景逐前儔。”《南史》：殷臻，幼有名行，每造袁粲、褚彥回之席，輒清言畢景?！逗Ｙx》：“沖融滉漾?！雹堋稓w去來辭》：“既自以身為形役。”⑤《史記·蘇秦傳》：心搖搖如懸旌，而無所終薄?！稘h·陳湯傳》：“懸旌萬里之外?！雹匏斡瘛洞笱浴罚骸伴L劍倚天外?！薄读罚菏镆婚L亭，五里一短亭。

永作殊方客，殘生一老翁。相哀骨可換①，亦遣馭清風(fēng)②。

（此望山人指授也。上文賓主分列，此處主賓合收，章法秩然。此章，首尾各四句，中二段各八句。）

①《漢武內(nèi)傳》：一年易氣，二年易血，三年易精，四年易脈，五年易髓，六年易骨，七年易筋，八年易發(fā)，九年易形。②《莊子》：“列子御風(fēng)而行，泠然善也。”

-----------仇兆鰲 《杜詩詳注》-----------